释万行上师著
前言
在我的修行历程中,尤其是三次闭关的七年里,由于党和国家宗教政策的指引,各级领导、各位恩师、道友、同修、居士和素不相识的朋友们的关心和帮助,使我得以专心致志实践佛法,求证个中三昧,对此我充满感激之情!人类进入加速度发展的时代,科学日新月异,文明不断提升,佛法的修学也需要打开不曾开启的窗口,以新的视角回答人们生活中的现实问题。作为一个僧人,报效祖国,服务社会,接引后学是我的本分,更何况闭关心得就在于此呢?
有鉴于此,也是应朋友之请,这里将我的闭关修证过程做一个坦诚的报告,对各位大德勉强算是一次答谢,更重要的是抛砖引玉,请各界朋友批评指正。
我1971年出生于湖北随州,父亲整天忙于工作,无暇照顾家庭和四个孩子,母亲便把我们兄弟几个轮流送到外婆家抚养,兄弟三人都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因此对外婆、外公、舅舅、小姨怀有深厚的感情。家乡有一水濂寺,那里便是我们少年时代最爱去玩的地方。由于很少和父母亲一起生活,兄弟几人长大后和父母亲的感情不太融洽。初中毕业后,兄弟几个相继离家了。
我从十五岁起即虔诚信佛,十八岁那年的春天,我准备好了出家的行李,父母亲哭着要我留下来,见到父母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的心软了。在家住了几个月后,一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便悄悄起床来到汽车站,坐首班车赶到火车站。当火车启动时,我的心情才轻松下来,同时也流下了两行热泪,知道这次离开父母,离开外婆,离开家乡,将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1988年秋天,经过朋友的介绍,来到祖国的东南方——厦门。该市有一所寺庙,名曰南普陀寺,这里是我出家和落发的地方,也是我佛学思想的启蒙点。落发师父是位浙江籍的僧人,安景大和尚。师父择一良辰吉日——1989年农历2月19日,观音菩萨圣诞日,为我落发,赐名万行,意为修道人,难行也要行,难忍也要忍,行人所不能行,忍人所不能忍,也即预示着将来行菩萨道的准则。1991年经福建省佛教协会批准,在莆田市梅峰寺受具足戒,从此成为一名正式的僧人。
当时师父考虑到我尚年幼,正是学习的阶段,如是便让我进佛学院学习。闽南佛学院创办于1924年,为近代佛教领袖太虚大师创办,该院培育出众多高僧大德,誉满海内外,是亚洲佛教界的一所高等学府,我的佛学框架是在这里打下的基础。学院重视学生的身体锻炼,课程是文武兼开,我也文武兼学。
记得当初在佛学院写的一首诗便是:
手中握剑怀揣书,文武伴吾共生涯。
闺阁之物不愿舍,哪配跨马征天下?(1)
佛学院里开的课程虽多,而我独爱禅宗方面的典籍。每年的两个寒暑假期,总是爱到外地参访明师。在学院的四年中,不是在教室里,便是在图书馆里。从古人修福修慧的事迹中深受启发,如是也给自己定下修行课程,早晚各一小时的静坐。佛学院里的公共厕所,在我四年的学习中,就有两年是我自愿刷洗。也许在今天的七年闭关生涯中,别人给我担吃担喝的福报,正是当初刷厕所修来的福呢!
在学院读的经典越多,越意识到一种道理,那便是所有的经论都是历代大德们开悟后的修行记录,以及修行体会、悟道经过,而一个没有开悟的人,拼命地死读一个开悟后的圣人所写的经论,岂能读得懂?既便是所谓的懂,也只是依文解意,而内在的境界做梦也不会梦到。如早课中的楞严咒曰:“尔时世尊从肉髻中涌百宝光,光中涌出千叶宝莲,有化如来坐宝花中,顶放十道百宝光明……,顶相放光如来宣说神咒(是头顶上的如来在宣说神咒,而不是肉身如来)。”此是释佛修行出现的实实在在的境界。现在的众生,天天读释佛的境界,岂能会开悟?又如晚课中的阿弥陀经,完全是介绍如何修净土法门,以及极乐世界的种种描绘。释佛所讲经的对象皆是大阿罗汉及大菩萨们,都是有所成就的,尽管如此,释佛还叫这些圣者们修净土法门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终时才能升极乐世界,才会有佛接引。极乐世界有七重栏栅,七重罗网,七重行树,七宝池八功德水,莲花大如车轮,微妙香洁……。现在的众生天天念极乐世界的文字介绍,岂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1990年的暑假期间,我到九华山的一洞中,逢到一位僧人,自称“空有和尚”。我见他精神非凡,碧眼方瞳,夜能视物,日中一食,夜不倒单,洞察三世,出口与众不同。这位老和尚见到我后,把我心中的事全讲了。当时依我个人的愚见再结合经典上的记载来看他,最低是罗汉果位。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几个响头后,跪在他面前,要求他给我传法。虽然他没给我传法,但给了我个肯定,肯定我对佛法的认识,肯定我梦寐以求想做的事——闭关。我将从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向他请教。从小我就体弱多病,经常发高烧,眉间常有白光出现,耳边常有鸟叫声,晚上做梦经常见到天上的人,有时做梦神识出到外地游玩。第一次到南普陀寺时,觉得特别熟悉,很清楚地记起,是我在梦中来游玩过,象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他说:“这是你过去世,在阿赖耶识留下的宿习种子,今世你必须让它开花结果,否则你还要轮回,让它结果后才能彻底解脱。”
临别前,老人家叫我给他提一桶水。那只桶放在门背后,里面还有大半桶净水,我找到桶,轻手轻脚倒出水,走到山坡下小溪旁,把桶仔细洗了三次,装满了一桶水,恭恭敬敬地提回来放好。老人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以后我闭关的时候,原来没有水的岩洞,也会涌出足够我用的涓涓山泉。
在佛学院读书期间,参访了好几位师父,甚至也拜过道教师父,也向尼姑求过法。正因为如此才出了名,成了“外道”,被同学、法师们讥笑过、辱骂过。女人在佛教里视为下贱的人,而且不能成佛,女人不能坐在男人上面讲经说法,男人不许给女人磕头。佛性是没有男女之分的,法华经上讲,龙女八岁成佛,而且还不是人的身体呢,善才童子五十三参,而万行才参访了六位,善才参拜过妓女,参拜过理发师(理发师在古代视为下贱的人),相比而言,万行逊色得多了。
1993年,我二十二岁,首次闭关于福建漳州市瑞竹寺绝尘洞。是年元月25日,数位同学和居士送我进关。当时也有些人讥笑我是佛迷,整天想成佛,说我不是闭关的料子,闭不上三个月就会自动跑出来。这些讥笑我的人万万没想到,三个月后,我允许洞门贴了封条。闭关是我渴求多年的愿望,任何艰难困苦都不可能使我退缩,有什么理由不成功呢?尽管如此,我还是做了准备,告诉外面的居士,倘若这次闭关出现意外,如死亡,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把我的尸体拖到洞外火化掉,把骨灰撒到山下的九龙江里喂鱼。
闭关百日后,性能量彻底激活。在白天静坐中,精液直往外涌。使尽所有方法,也不能控制住精液不往外淌。当时心里非常恐惧,心想这下要把小命流死掉了。在进关前,我已拜过一位修道家功的师父,曾传过我“宝剑插在三江口”的闭精法,然而也不管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向九华山的空有师父呼喊。在绝尘洞内闭关是不睡觉的,晚上也是盘腿静坐,但每天晚上到子时(十一点至一点钟)会打盹,就在脖子上套个绳子,系在洞顶上的一个木桩上,用这种方式控制躺下睡眠。子时,空有师父在空中显现,骂我贪功心切,急于求成,“宝瓶气”修得太猛,叫我停止宝瓶气,把身体倒立过来,并在空中为我做示范。当我向他磕头表示感谢时,系在脖子上的绳子把我拉醒了。如是赶快下坐,呼出宝瓶气,做倒立体位。两天后,精液回头不再往下淌。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热流从后脊梁往上升,身体也似乎在往上升,头发也似乎直立起来,两耳内犹如飞机轰轰作响声,又象是整个空中都是飞机轰轰声,两眼球有肿胀感,鼻孔流了好几次血,眼前的光虽然不明亮,但感觉到异常强大,牙床肿得又红又大,无法开口吃饭,只能用小胶管吸牛奶喝。
由于长时间盘腿静坐,每天高达十八个小时,两条腿肿疼的下坐后不能行走,有时累得身体象是散了架似的。但头脑异常活跃,因为不再接触外面的新鲜事物,也不能再吸收新的信息,如是头脑便自动倒转,过去的事情全部浮现,二十二岁,二十一岁,二十岁……,一直倒溯到母亲生我时的场合。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天还没亮,一道白光飞进一间小屋子里,一个女人以为是天已大亮,如是打开窗户发现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女人一惊,肚子便痛起来,一直痛到上午八点钟,便生下一男婴。当我1997年回家看望母亲时,问及母亲我出生的情况,母亲很惊讶。头脑倒溯了好几遍后,象是也厌倦了,停止了过去的倒溯,也不再考虑未来了,第一次感觉到时空的消失。每天就象是生活在梦中一样,吃饭,静坐,练太极拳,然而又没感觉到在做这些,白天、黑夜也麻木了,有时候蹲在那里大便几个小时过了也不知道。虽然绝尘洞很小,但在感觉上又似乎同宇宙一样。有时候练武碰到了岩壁,手流血了也不知道。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连自身的肉体存在也感觉不到。有段时间特别敏感,山下的朋友发生的许多事情我都知道,有时将要发生也知道,朋友要来看望我,还没来,仅仅是动了念头,准备来,我在山上就知道了。有时在洞内,能看见山下的城市里人来人往,遥远的地方似乎就在眼前一样。那时,眼睛和耳朵开关似乎失灵了,闭着眼睛也能看见洞内的桌椅,有时阿婆给我送饭一点也听不见,有时她们在前面寺里谈论我,声音便传到洞内(山洞离寺庙有3百米远),整个山洞根本就不存在,更没有什么洞壁门框之限。有一次我在练武,明明是在洞内,也不知怎么打出洞外了。外面的人见到我披头散发,只穿个短裤,以为是个疯子,大叫一声,才把我从这种忘我的境界中惊醒,发现自己怎么会在外面呢?洞门已贴了封条,心里一急一紧张,眼睛一闭,朝洞门撞去,又进了洞内。这种穿墙壁,在地底下穿土地,穿大海,从前只是在梦中会这样。有几次在清醒状态下,试着采用梦中的穿墙壁的方法,结果把鼻子碰流血了。身体上的这种不寻常的反应,大约持续了四个月,过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在绝尘洞中写的两首诗:
痴情相思人不识,虚空自有鬼神知。
门前嫦娥倩影过,心中乌云隔爱河。(2)
未见佳人音已闻,洞内神仙倍精神。
若是有人来问吾,立在山顶海底行。(3)
就在这种没日没夜忘我的修炼中,一天夜晚,突然有人砸门,把我从定中惊醒,我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声音大吼一声,也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那次定中的惊吓使我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处在精神恍惚呆滞之中,出关以后生了场大病,一直到西藏的莲花岛上,拉蒙上师才把我从那种魂飞魄散的状态中拯救过来。如果不是有禅定功夫做些基础的话,那次就把万行吓死了。过后才明白佛门里为什么用引謦敲醒禅定中的人,而不是直接去叫喊,一个入定的禅者,其精魂魄是离开身体的,只有很微细的“真气”供肉身存活。外面的突然砸门声和我被惊吓的大吼一声,当时的感受是从全身的毛孔猛地往外迸溅出一股力量,而在大吼之前,脱离肉身的精魂魄还没有回到身内。吼完这一声,整个人呆坐在禅床上,我的颈脖上仍然还套着绳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恍惚般地恢复了知觉,发现洞门已开,冲进来数位有关部门的人员,闪光灯“喀嚓喀嚓”的正在对着我拍照哩。他们的理由是:“别的和尚都在寺里修行,你为什么在洞内装神弄鬼?山下的人们都传说瑞竹寺后山洞里有位神仙,只要是有病对着山洞烧香祈祷一番就好了。”天哪,万行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仙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对着山洞烧香有两年了,还以为自己进关刚百日呢。
我呆呆地坐着,泪水哗哗地流淌,就象从心眼里往外涌似的,洗涤着心底的痛苦和委屈。约半个小时过去了,天地之间静悄悄的,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突然,一道闪电穿透心底,一个念头升起来:为痛苦和委屈而哭?太渺小了吧。为闭关失败而哭?竟承认打断闭关就是失败!我抹了一把眼泪,眼泪嘎然而止。
首次闭关就这样结束了,从进关到出关,前后二十三个月,我与1994年12月20日离开绝尘洞,去寻找有缘上师。